幕五十一 暖雪

才的雪那份暖意到底是那片雪花不够冰冷，还是自己的心里太灼热。

    她轻轻用左手手指在车的玻璃窗上划着，将那凝结起了一层水雾的玻璃上划出了一条湿润的通道。那感觉略微有些凉。在那划出的光滑的通道上，东风谷早苗能够看到自己的眼睛在玻璃上的透明成像。

    她转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便微微笑着。他们的手还是没有分开。

    少女的心里躁动起来。

    右手传来少年的温度，和之前雪落在手上的时候的温度也是一样的。这让早苗开始有些意味不明的害怕——害怕对方也会突然地松开手，然后整个人也像是那一片雪花一般从指缝之中流逝。

    会这样的，她莫名的预感到，会这样的。未知的预感在催促着她，让她不得不想办法去行动。

    “十爱。”

    她张口喊了对方一声，右手用力地抓住对方，似乎是害怕对方下一秒就将之挣脱一般。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紧张，那个人却一直都是这样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然后看过来。

    “怎么了，早苗？”

    东风谷早苗的视线从对方的眼中转移，掠过那些柔软的发丝，泛着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沿着那咽喉往下，一直到达对方的心脏。她就这样盯着那里。那里曾经只装着少年的梦想，那么她是否能够挤进去，占领那么一席之地呢？

    曾经的答案是否，如今的答案，要她自己去改变。

    “喜欢哦。”

    她喃喃着，如此低语，细若蚊音。

    “早苗？”

    少年似乎没有听清楚，便如此疑惑着。不过下一秒，少女的左手就轻轻搭在了少年的胸口，右手继续握着对方的手，抬起头来。

    “我对十爱，是真的喜欢哦。”

    不管少年脸上的惊愕，也不顾周围的乘客，东风谷早苗轻轻推了推少年，然后将对方的手抱在了胸前。

    “所以十爱，留在我身边吧？”

    列车此时呼啸着，驶入了隧道之中，时不时传来了车轨处细微的磕擦声，微微的灯光使得车内的光照变得很阴暗，东风谷早苗眼前的少年只有那双眼睛在熠熠生辉，轻微的呼吸从他略微惊讶而张开的口中传来。

    这使得她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心情，她向前探出了身子。

    “这个梦呢，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她轻轻笑着，感慨着，额头顶在了对方的胸口，这样低声呢喃。

    这一定是一个梦。东风谷早苗知道，她知道面前的都是假象，刚才一直觉得脑海之中有着什么念之不及的东西如今也豁然开朗。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鼻翼之中闻到了对方的味道，如同暖暖的白雪一般，是世界上不存在的虚假。

    所以说……或许，可以放肆一些。

    念及此处，东风谷早苗的心里不禁砰然心动。她先是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对方的胸口，也不顾及周围的那些乘客，只是这样大口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说只是在梦里，也是足够奢侈的幸福了。

    “你这坏蛋，偏偏就是这样，真是的……”

    话语越来越小，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沉溺，又带着几分清醒。

    “早苗……”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堪，双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怎么了，说这样的话？”

    她略微抬起了头，看到了对方低垂的眼眸中的担忧，轻轻笑了起来。她仰起了头，朝着少年的嘴唇贴了上去，就像是仰着头祈求着树叶之上的露水的小动物一般。

    ……

    ……

    一阵风轻微地吹过，东风谷早苗轻轻地睁开眼，醒来了。

    入眼的是只有半指头长的黑色马尾，被蓝色的系带所束缚住。东风谷早苗眨了眨眼睛，略微抬起了头，才发觉到自己正在趴在那个叫做雨桐十爱的少年的背上。她的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然后被对方背在背上。

    就像是那场梦的延续一般，两个人走在雪原之中，看方向，似乎是回妖怪之山。东风谷早苗重新将头贴回了对方的后颈上，侧着头枕着自己的肩部，眼前是对方后颈的那根系带。

    现在是不是还是在梦里呢？

    东风谷早苗如此思索着。天空的积雪还在飞舞，还在坠落，不过东风谷早苗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似乎想起了刚才的梦里那从手中流逝的雪花，她将双手更加地勾紧，这让少年略微一顿，然后便站住了脚步。

    “醒了吗，早苗？”

    他问道。

    “……好像是吧。”

    东风谷早苗不知道算不算醒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愿意醒来。不过她还是张口回答了。

    少年沉默了两秒，似乎没有感觉到少女想要离开脊背的意愿，便继续迈步。

    “昨晚对你来说熬的太晚了，今天早上你又起的太早，休息不够哦。虽然说按时赴约是美德，但是既然是和我一起，那就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优先才对，毕竟也不差这一天。”

    东风谷早苗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她在回忆昨晚是哪一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之前的红魔馆之夜。不过现在的她脑子懒懒的，什么也不想要去想，就想要在这背上一直呆着。

    似乎对少女的沉默有些在意，少年略微侧过头，不过并不能够看到少女。

    “怎么了吗，早苗？”

    “没什么，只是，嗯……做了个美梦吧？”

    东风谷早苗轻轻地笑了出来，她的眼睛在少年的系带上流连着，随后似乎有些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雪，一点都不冷呢。”

    “这个的话，我稍微动用了点能力，给你保温。毕竟你睡着了容易着凉。”

    少年如此解释着。东风谷早苗微微笑着，就这样闭着眼，嗅着少年发间的味道。

    “嗯，我相信十爱呢。”

    “是吗。”

    踽踽而行的少年脸上一片平和，眼中泛着银光，将眼中的神色全然掩盖，不知其间有着怎样的感情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