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主有好处的

。

    胤礽则是看了福尔臣代转进来画像之后，觉得水平也还不错，画是苏努这个半老头子。这家伙姿态悠然地掂着一柄如意，略侧着身子坐榻上，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巴多明等接到这天大好消息，摩拳擦掌，无时无刻不默念着晋见程序。怎么进拜见，于绘画时候跟皇后说什么、怎么样引起皇后兴趣。是不是先讲一些圣经故事、海外奇闻，然后再渐渐引入正题？皇后兴趣哪里，如何由她意事情引到让她接受天主教。

    传教士们彩排了好久，却没有接到进一步通知，不由焦急万分。忍不住打听情况，福尔臣三哥教名若望苏尔金自己也急，也要安慰教友：“中秋赐宴，主子娘娘有许多事情要忙，中秋后，皇上又要率众行围，行围之后就要准备回京了。回到京里，又是大公主下嫁，十月里太皇太后之圣寿。你们晋见，怕不要到十月末。”

    巴多明：“……”

    事实上，传教士们回京之后就得到机会见了皇后一面。

    彼时皇后心情正好，她儿子女儿都要结婚了，婚事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叫来弘旦：“你也长大了，真是，我当年嫁到毓庆宫事情还记得清清楚楚，你就要娶媳妇儿了。”

    弘旦腼腆地笑了。

    淑嘉招招手，弘旦疑惑地看了母亲一眼，乖乖上前，附耳过去。只听他母亲道：“你弟弟们也长大了，有些事儿，叫宫女、太监们教终归不好，你做哥哥，提点他们一点儿。”

    “嘎？”

    “嘎什么嘎？”淑嘉没好气地儿子头上来了那么一下，“你是你玛法带大，长大一些又是跟着你阿玛，咳咳，男女之事本该是父亲，呃，说给儿子，女儿才归母亲管。我便没管你。呃，如今你阿玛这样忙，我看他也，嗯，不好跟你弟弟们说这些个。你这个做人兄长，难道不该担点儿责任？”

    “啊？这这，这怎么能说得出口？”我靠！兄弟们私底下也会口花花一点，但是亲妈面前是绝对不能承认啊！

    淑嘉一手捞过儿子领口：“瓜熟蒂落，天道有常。”然后就是阐述了行为合理性，以及与礼法不冲突。

    这哪里是让弘旦教弟弟，分明是淑嘉怕儿子对情事理解有悟而进行开导。祖父丧期里他发育成熟了，孝义与礼教对上人类正常生理反应，淑嘉还是担心读了太多圣贤儿子转不过弯儿来。

    不知道弘旦对母亲“苦心”理解了多少，但是他离去步伐轻了许多倒是真。

    皇后心情好，诸事并不很操心，就又想起来画像事儿了。

    传教士这一回待遇就不太高了，由弘旦接见，然后打发太监一路送到了坤宁宫。

    没见到皇帝，却好运气地遇到皇后心情好，传教士也有心卖弄。他们事先了解到了宫廷绘画规则与皇后生气原因，这一回却是采取双开模式。即画一幅正面画，再请皇后稍侧一点身子，偏一点头，又画了一幅能够显出侧面部分线条油画来。

    头一天，先画出两张草图来，淑嘉看着颇为满意。

    传教士摒住了呼吸，直到看着皇后点了点头，才缓缓出来一口气，接着提出了要求：能不能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多对着模特画一画稿子，这求能够画得加贴近皇后神韵。

    淑嘉正闲着，无可不可地点头道：“好。”又让他们把草稿留下，要给胤礽看。传教士满眼欣喜，欢地答应了。搭上皇后这条线，目还是想通过她来影响皇帝，终使清廷对教会政策产生松动。

    东方人五官不那么立体，即使用透视法画出来脸，也显得不那么有立体感，如果稍稍侧一下脸，效果就不一样了。胤礽看了也是称好：“叫他们用心画，画好了朕有赏～”又动了自己也要画一幅心思来。

    从第二天开始，坤宁宫下午时候就固定来了几个传教士，他们只能这里呆半个时辰，却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时间。

    淑嘉兴致勃勃地听着传教士跟她聊天讲故事，说是圣经故事，话题则是由画像引起。淑嘉坐功是一流，坐姿不动还能侃侃而谈，问传教士：“我女儿现还小，我想给她也留一幅小影，画完了这一幅，你能再画一幅么？唔，是我们……母女两个……合画一张。能成么？”

    “尊敬陛下，当然是可以，”传教士以为是问他会不会画合照，连忙保证，然后借机道，“不但母女、母子也是可以，许多圣母像都是圣母怀抱圣子……”

    可找着切入点了！接下来，传教士滔滔不绝，说起了圣经故事，又讲起了浅显教义。淑嘉对天主教只是有个粗浅了解，此时听到许多之前不了解知识，好奇心起，听得颇为认真，连宫女、太监都听故事听住了。

    传教士很是振奋，时不时往画布上涂上两笔。这里画画，那是之前都琢磨过多少回，分神说话也还能保证一定水准。两人正一问一答间，胤礽来了。

    传教士目睹了令他振奋一幕。

    皇后说什么，皇帝都点头。从公主结婚到太子结婚，再到皇后要撤换皇帝宫殿里宫女。而皇帝说要给皇后叔父升职，被皇后驳回之后，皇帝也不生气。传教士看来，皇帝转过脸过，肯定是要发布升职命令。

    太好了！原本知道帝后感情不错，没想到然好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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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教士怀着兴奋心情回到了住处，与同事们商议。

    “皇后对于皇帝影响力是显而易见，如果能够使皇后入教，她影响之下，皇帝必须入教。那么，我们、我们……”有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巴多明沉默了一下，问道：“要怎么劝说皇后入教呢？”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皇后对于我讲教义还是很感兴趣……”

    “苏努亲王1对教义也很感兴趣。”

    “呃……”

    说起来传教士本事真是不赖，他们开了一个小会，就找到了一个重点：众所周知是，天主教是奉行一夫一妻，而且坚决不许离婚！不光是“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侍二男”，天主教教义对于丈夫同样具有约束力。哪怕你老婆生不出儿子来，你也不许离婚！

    插花一句，就是因为这条规定惹毛了一个英国国王，他老人家想要儿子，老婆死活生不出来，教皇还不许他离婚。英王火了，不跟教皇混了，搞起了宗教改革自己当教主去了：你不批准我离婚？老子不稀罕，我自己批准！

    天主教英国从此一蹶不振。

    教皇：……

    嗯，这个国王就是伊丽莎白女王她爹，亨利八世。

    “作为一个情妇也算合法妻子国家皇后，她担不担心自己婚姻呢？皇帝祖父就曾废黜过自己妻子呢。并且，从种种迹象看来，皇后也不愿意有人分享她丈夫。”

    传教士认为自己找对了突破口，那是非常兴奋。

    中国生活了许多年，虽然看惯了当地许多不良习俗，传教士们还是坚守着自己底线。并且认为对皇后心理分析，可是非常到位。一定能够说服她。

    巴多明道：“我亲爱兄弟，你还是要谨慎。”

    传教士近总是让她想起了上辈子事儿，上辈子，她进理发店，理发师一面给她剪头发，一面陪她说话。也许他只是想套套近乎吧，到了皇后这个位置上，来“求关注”人实是太多了。淑嘉自认还算开明，也释放着善意。

    终于有一天，正题来了。

    “皇帝陛下对我很友好，回去之后告诉教友们，他们都很羡慕。”

    “是吗？”有人夸她丈夫，淑嘉还是很高兴。

    “是，大家都想，皇帝陛下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长者约翰国王。”

    “哦？这又是什么故事？”

    “陛下，这并不是一个故事。”传教士娓娓道来。西方传说中，东方，有一个信奉基督国王，他虔诚而有武力。当时西欧正被极其彪悍奥斯曼土耳其欺负得极为凄惨，抓根稻草都以为能救命，幻想能够联系到位国王，与之夹击土耳其这个异教徒国家。

    淑嘉听他说完，心里已是不痛！

    咱对天主教了解程度足以被胤礽鄙视不假，但是咱世界历史课可不是打瞌睡混过来。长老约翰国王她没听说过，但是传教士所描述异教徒国家残忍地占领了耶路撒冷周边基督教国家她是知道。

    那是字军东征期间建立，十字军东征，是教廷发起，彻头彻尾“牌坊诋下当婊-子行为”，十字军两百年间八次东征，第四次可是把拜占庭帝国给洗劫了。而拜占庭帝国，绝不是异教徒国家！

    淑嘉警觉了起来。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来第二次鸦片战争法国借口是“马神甫事件”，那神甫真不是好人！

    又过一天，传教士还接着上一话题，夸赞胤礽种种美德，简直与天主教徒一般无二：“只是婚姻上稍有不同。”他是等皇后发问呢，这是一个钓鱼贴。

    淑嘉耐着性子回了一个：“哦？”

    传教士微微一笑，颇有一种高僧大德感觉：“天主教是严格一夫一妻。”

    话里话外，暗示得相当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1耶稣会士巴多明写回欧洲信里不但称苏努为亲王，连苏努儿子们都是亲王。我没看到原件，如果原件不是用英文写，我肯定是看不懂。但是，估计这个亲王，大概是类似PRINCe泛指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