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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意想不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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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冲击着大家神经,有些人因为丧事而懊恼,有些人则因为后续事情而兴奋。

    兴奋也分很多种,红袖这样,忙着不许大家告诉太子妃一些让人不高兴消息,是精神紧张兴奋法。胤礽接二连三受打击,束手束脚动弹不得,把自己困境想了一回又一回,是破罐子破摔兴奋法。而如胤禔这样,想趁着太子放假,赶紧多捞点好处,又是另一种兴奋法了。

    红袖与紫裳等商议,反正太子妃惯用就是她们几个,平日里不是你身边就是我身边,大家看紧了,近这一个月不要让太子妃听到惹人生气话就好。

    紫裳道:“这两天是大阿哥事儿,人杂乱些,咱们多上些心。过了这两天,还如以前不就成了?”

    秀妞见过西鲁特氏几回,了解虽不深却知道那是个知道轻重老太太:“这一回,家里太太怕是不能过来陪主子了,咱们倒是真要多费点子心。”

    三人开完小会,又去请了赵国士等有头有脸大太监来密议。赵国士一口答应:“这些我们也明白,外头事儿交给我们罢,内里,还要你们多多费心。”统一战线初步成立。

    这些人里,陪嫁进来,家里人都有了好安排;太监们后路也都被安排好了,太子妃管家,安排他们外头铺子里或多或少领了一份子红利,未必很显眼,却是长久;至如秀妞等人,太子妃又是另一种安排方法。

    到了明年,又是一年一度小选,小满妹子恰其列,然而小满家中只有姐妹并无兄弟,父母家着实令人担心。太子妃已经许诺,明年时候会跟佟贵妃打声招呼,让小满妹子落选回家照顾父母等出嫁,或者干脆招个上门女婿。

    这些安排都是长久之利,安稳,却有一个前提条件:太子妃一切顺利。妙是这是一种润物细无声暗示,比起一下子给你一座庄子,这样细水长流做法显得恩泽无时不,浸润生活。

    这样做法之下,何人不愿效力呢?

    胤礽这里,并没有亲自跟进弘暘丧事全体流程,他工作重点不这里。康熙给了他两天假,说是让他休息,其实休息不了。一共两天假,头一天是要与许多安慰他人周旋,又遇上妻子昏倒。

    第二天,就要准备发引事,他可以只重要时刻露一露面,却不能不出来表个态。这一天,他还要写个报告这两天假期相关事宜折子,好第三天销假上班时候递给康熙。

    忙!皇太子是真忙!

    让他惆怅是,张英与熊赐履联袂而来。论起渊源,他们当过胤礽老师;论情份,两人都管过詹事府;论延续,两人又做了已经不显很胖学生胖老师。诸皇子安慰完毕功成身退之后,听说这两位过来了,胤礽又重起相迎。

    两人面色凝重。

    对于经历过诸多风雨两人,孩子夭折这种事情,可以理解又不认为过于严重——太子还有三个儿子,而且个个健康。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

    两人一人一句:“太子节哀。”之后,就劝胤礽宽心,把目光放长远。

    胤礽心里有些惭愧,他现目光确实放得长远来,连全心哀悼一下夭折儿子都不能做到。

    张、熊二人对望一眼,终于,张英开口道:“我们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要与太子商议。”

    胤礽道:“师傅请说。”

    张英显是已经找过腹稿了:“前大学士张玉书丁忧回籍,如今算着已经除服了,皇上有心叫他回来继续当差,还是做大学士。”

    胤礽条理清楚地开始算账:“除去上个月致休王熙,如今大学士满有伊桑阿、马齐,汉有吴琠与两位师傅,共有五人。他一来,就是六个了。”

    熊赐履道:“正是,向来少有六大学士并存,纵有,圣上也会很叫它变成五个。”

    大学士里,一个领班、四个协作,是近来形成惯例。张玉书回来了,原有五个人里面就得有一个人退让。这样人员操作涉及到方方面面,一个是满汉之间潜规则:满汉官员人数比,不能达到一比一,或者是满多于汉,也不能少得明显。五人里面,必须保证有两个满臣。

    胤礽很想通了其中关窍。

    “难道只能是两位师傅退其一?”张玉书与吴琠、熊赐履都是顺治年间进士,而张英是康熙年间进士,论起来是张英年轻,而熊赐履与张玉书、吴琠仿佛,这两人怎么就确定是他们要退呢?

    张英道:“殿下,臣,已经写好了乞退折子了。”

    嘎?胤礽还以为哪怕要退也是熊赐履退呢。

    “臣一向体弱多病,如今年齿渐长,加力不从心。臣领是拟旨差使,稍有不慎,反易生事端。”

    胤礽还消化这个消息。他岳父家停薪不留职了,他师傅也要退休?

    熊赐履道:“太子勿忧,这……也不算是件坏事。”

    张英接着熊赐履话头往下说:“张玉书也是太子相熟之人,为人中平执正,避权势,门无杂宾,从容密勿。”不偏袒别人就是太子胜利。

    熊赐履对此倒是表示赞同,只要不再把明珠啊、索额图啊这样人物弄进来,朝廷风浪就会小很多。中平执正?什么是正?太子和大阿哥间,只要是正了,就会平,就必须离太子近一点。

    张英折子都已经写了,过来告诉太子一声,不过是面子上事情。以张英性子,没有得到康熙允许前,是很难从他嘴巴里撬到什么内幕。他肯来,就表示事情已成定局。

    胤礽能做就只有接受事实而已,他也老实接受了。

    熊赐履安慰他道:“如今圣上行事毋求稳妥,张玉书正是这样性子,您又不是没知道他,是无须担心有人兴风作浪。稳得住。”

    谁都没有提到大阿哥,却已经商议好对策了。

    对策就是:接受事情,继续蛰服。有人要闹,随他去了。

    送走了这两位,又来了如伊桑阿这样与太子接触得比较多一点大臣,不多会儿心裕也来了还带来了索额图慰问。

    胤礽应付完这些人,脑子里还是嗡嗡。刚想躺下歇一歇,后面传来消息,太子妃昏倒了。

    又是一通忙。

    精神紧张了许久,淑嘉睁开眼睛时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淑嘉一觉睡得正好,醒来时天色已晚,胤礽还超级像鬼魂似坐床沿儿上看她,吓得她差点儿直接把孩子给生出来。

    “我……”转头看看屋子,“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胤礽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申时二刻了,你觉着怎么样?”

    “挺好。”真,人要睡饱了,就会有精神,觉得什么困难都不显得难。要是悃疯了,连别人说一句‘你笨蛋’都要暴跳如雷。

    胤礽不敢放心:“御医来看过了,说你是郁结于心、又操劳过度所致。有什么难过不要憋心里,说出来,哭一哭,就会好些。”

    这时候跟他争辩只会显得像一直宣称自己没醉酒鬼。淑嘉清醒地转移了话题:“你用过饭了没有?”

    里面响动已经惊动了外面人,来换班巧儿伸头看了一下,又缩头出去招呼人侍侯太子妃洗漱、往小厨房里传膳了。

    洗漱、吃饭,进行得寂静无声。胤礽又无声地暗示,把药拿来。淑嘉又灌了一碗药。胤礽仍不放心:“明天弘暘走,你,不要远送了。睡吧,不要想太多。”

    不远送,就是可以看着孩子抬出去,也成:“好。”

    胤礽放松了,睡得很是香甜,淑嘉白天睡太久,结果失眠,瞪着胤礽侧脸,她差点忍不住要把人踹起来聊天!

    第二天,东宫人都起了个大早。这一天,是弘暘出殡日子。葬地离宫城很远,胤礽骑马、弘晰、弘旦亦骑马紧随其后,淑嘉带着弘曈坐车,后面跟着李甲氏与李佳氏车。

    女眷们送出宫门就转了回来,胤礽带着两个儿子,直送出城方折回来。剩下路程,就由有关部门来善后了。

    回到东宫,皇太后那里安慰人又到,主要是看望太子妃,昨天事情没人敢跟老太太说。越近预产期,又频传凶讯,皇太后下令让太子妃暂停请安,把自己事情捋清楚了再说。

    淑嘉每日仍命宫中心腹带着二胖去宁寿宫里问安,皇太后亦遣人答复。今天派去人是秀妞,皇太后听说太子夫妇亲送弘暘还把弘曈也带上了,又有些不放心,故而额外添了些慰问。

    淑嘉慢慢地挪回屋里,赏了座儿:“有劳皇太后过问。”又问了皇太后心情如何、说刚从外面回来明天就送弘曈去给皇太后看一类话,才放他们走。

    绿衽客气地送人出了东宫,淑嘉对李甲氏和李佳氏道:“这几天你们也辛苦了,都去歇着罢。”

    两人默默无语地福身一礼,又默默地退了回去。这几天真是折腾得狠了,个个面无人色,步履踉跄。

    红袖给淑嘉除了外套:“主子也去歪歪罢,太子爷和阿哥们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呢。”

    淑嘉一直睡得迷迷糊糊,恍忽间听到外间有人说:“太子爷和阿哥们到了。”她又挣扎着起来。

    从他们脸上,也能看出疲惫痕迹。淑嘉不过问几句路上如何话,就说:“你们也歇去罢,明儿还有正事要做呢。”

    胤礽动动嘴唇,后还吐出一句:“都歇去罢。”

    这几天谁都累。淑嘉临睡前叫来青祍:“把那本册子拿来,添上弘暘忌日。逢周年提醒一声儿。”

    等到个个睡饱了,重洗漱了,吃饱了饭,该复习功课复习功课,该写报告写报告,该休息休息,该当布景板当布景板,再没一个人提起过弘暘。

    对大家来说,一件事情过去了,以后提起来时候或许还会有遗憾,心上伤痕却已经愈合、淡去。

    死了已经死了,活着还得活着。

    前途多险阻后退是深渊情况下,根本不会留给人什么怀念时间。

    ——————————————————————————————————————————

    次日一早,上班、上学都早早起身,怀孕有特权醒了却不必去宁寿宫请安。送走了丈夫、儿子,淑嘉还得应付御医。御医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堆,总结起来就俩字儿:“静养。”

    淑嘉左看看右看看,得,养吧,严格说起来她身上还带着孝呢,去别人那里也不太相宜。虽然沉闷了些,看书没十分钟就要被打断,因为会伤眼睛,做题没拉开架势,就被拦住,因为伤神。

    淑嘉只能zzzzzz~

    相较于淑嘉,胤礽日子就刺激得多了。皇太子头一回现实世界体验到了什么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早上,他送儿子去乾清宫,康熙刚起身。

    洗完脸之后康熙精神很好,慰问了儿子与孙子,又问弘旦:“功课有没有拉下呀?”

    弘旦道:“孙儿温习过了。”

    康熙拍拍他小脑袋:“那就去读书罢。”

    朝臣们还没来,康熙先跟太子开碰头会。冬季天短,这会儿屋里还须点着灯,烛火下两人秘密会晤显得很是阴森。

    康熙让胤礽坐下:“这两天你没来,朕把一些事情说给你听,不致等会儿有疑问。”

    这正是胤礽想要知道。

    “张英以老病乞退,朕已准了。张玉书已除服,正来京路上,他正顶张英缺。调陕西巡抚齐世武为甘肃巡抚,升陕西布政使鄂海、为陕西巡抚。冬至日,将祀天于圜丘你去行礼。朕将诣陵,你与朕同去。”

    这些都是好消息范畴。

    接着,坏消息来了!

    石文炳原是从兵部尚书变成了户部尚书,现这个职位空了出来康熙把它交给了阿灵阿。靠挖!阿灵阿是个极品啊。此人是老十舅舅,老十额娘贵妃薨后,举家殡所持丧。这边儿办着贵妃丧事,那边儿他因为与他哥哥法喀素不睦,欲致之死,播蜚语诬法喀。

    康熙狠罚了他一回,后因种种原因不得不妥协,又启用了他。

    不知道他能这个位置上呆多呆,但是,如果户部尚书是他,即使康熙突然决定夺情,让石文炳重上班,石文炳回来也很难顶他下去。户部变成人家了,皇太子想挠墙。

    还有富达礼副都统改由八福晋另一个舅舅被削了爵岳希,算是让他领份工资补贴家用。

    而庆德身上御前侍卫,后便宜了隆科多年仅十六岁儿子岳兴阿。

    消息不好,因为顶上来人没一个是太子系。又不很坏,胤礽仿佛受虐狂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怎么老大一件好事也没争上?这三个差使都很不错,抢不到前两个,他也应该抢到后一个不是?

    因为胤禔要说服人是康熙啊!

    不算观音保,他那个缺只要领侍卫内大臣同意,就能补上,不必惊动康熙。石家另外三个缺都很重要,石文炳那个不必说,富达礼这个可是涉及到旗务,而庆德缺是御前,既关系到皇帝安全,又能为自己皇帝那里留印象,为未来升迁铺路。

    整个清朝,很多旗人官员,因为宫里当过侍卫,升迁都会很,因为皇帝对他们熟悉些。尤其是御前御卫,可以说是当朝中央党校,学员还是发薪水有职称前途无限好那种。

    这三个职位康熙怎么能够不重视、不警觉呢?举凡这样差事,康熙都会很认真参详。哪个位置用什么样人,他自有自己一番考量,老虎嘴里夺食,有那么容易么?

    世人恨挖墙角,遇到这种事情,轻则吐口水、画圈圈,重则上演全武行。如果你挖是皇帝墙角,他绝对有能力做到多,比如召唤一群人吐你口水画你圈圈乃至群P了你。

    ——————————————————————————————————————————

    太子放假这两天里,大阿哥上蹿下跳就为争这肥缺。户部尚书自不用说,底下冰敬炭敬名单里,他是第一批次,往下面拨发银子,也要他说了算,管钱袋子人是丰盈。副都统还次一点,但是御前侍卫就是个一步登天好去处。大福晋娘家镶黄旗,娘家人正入选之列。

    到东宫安慰完太子,直郡王连自己差使都没功夫去管,他直奔明珠家去了。揆叙与弟弟揆方都上班去,容若之子近也得了功名同样需要应卯,胤禔直奔明珠而去。

    明珠自索额图退后就开始思退了,碍于他是明党创立者与精神领袖,而康熙当年打击他力度只是有力却称不上强劲,很多余党还。明珠儿子揆叙、揆方都还混得不错,很是惹眼,明珠这条退隐之路走得颇为辛苦。

    索额图也是退了,但是他退得极为彻底,党羽剪秃了,士气打没了,儿孙老实了,太子也没怎么上门。显出直郡王拖后腿本事来了,他老人家有事没事就要来兜两圈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依然勾结一起对付太子似。

    明珠精明了一世,没想到后被胤禔拖了一回后腿!

    康熙不介意大臣们意见不合,有不同意见就讨论嘛,但是他很烦大臣结党,这一点明珠很早就领教到了。然而比起结党,让康熙不能容忍是:染指皇位!

    明珠原意是与索额图争斗中不要落败,为此不得不扶一个大阿哥来对抗拥有太子索额图。弄到后,党争与夺嫡纠缠到了一起,拧成一根大麻花,拆也拆不开。

    也是因为有这党争作掩饰,才让康熙对夺嫡事情装聋作哑,把怨气发到党争上。现索额图退了,明珠要再不退,那就是摆明了告诉康熙:我就是要扶大阿哥上位争一个拥立之功!

    那不是洗白索额图么?索额图干得对啊,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认识到了明珠险恶用心,忠心辅佐太子,虽然手段次了点儿,但是本心是好。VeR。

    明珠也就可以gAMeVeR了。

    所以明珠一直龟缩家里,也就去赴一赴佟国维寿宴、喝喝鄂伦岱妹子喜酒,旁事是一概不管。

    今天看到胤禔又来了,他真想吐血。

    明珠自胤禔登门,大概就猜出他是干什么来了。不外是石文炳等人丁忧,让明珠给想办法把这些缺给弄了来么?

    明珠看胤禔,头上是熏貂二层金龙顶朝冠,十颗东珠顶上立着颗红宝石,因为帽子主人一路狂奔缘故,珠子和宝石似乎微微地晃地。绣五爪金龙四团龙褂、金黄锻里紫貂端罩……

    直王爷,刚下朝吧?衣裳都没换就来了,你就那么想我啊?

    明珠压下叹息,还要请胤禔坐下,命下人奉茶。胤禔一脸高兴:“您听说了么?”

    明珠装聋作哑:“奴才老病家,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什么了。”

    这不咸不淡态度丝毫没有打击到胤禔:“华善死了。”

    “哪个华善?”

    “呃?”

    明珠慢腾腾地道:“朝中有名儿华善至少有两个,没名儿不知道有多少……”细细翻出各个华善历史。

    胤禔没有这个耐性听,直截了当地说了闻:“是石家华善,太子妃亲祖父。”

    “那是个人物,死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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